​“弘道之行——孔子周游列国”展在河南博物院开展 行道虽难 弦歌不辍

观众在孔子像前驻足。张艺瑶 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儒家思想，对中华文明产生了深刻影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近日，“弘道之行——孔子周游列国”展在河南博物院开展。本次展览由河南博物院、孔子博物馆、济宁市博物馆主办，集结国内28家文博单位精品文物197件（组）。孔子周游列国的足迹始于鲁、行于中原，展览结合孔子周游列国核心区域留存的文化遗迹与历史文物，引领观众体悟先贤行道不辍的精神境界。

　　漫步展厅，一件件文物、一幅幅画作、一处处场景，勾勒出春秋时期的社会风貌和精神世界。让我们循着孔子足迹，去感受两千多年前，先贤在中华大地用脚步写下的初心、坚守与追寻。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河南博物院东临展厅大厅，一架复制马车静静陈列。车辕伸向前方，仿佛仍保持着向前的姿态。展厅内，隶书“弘道之行”四字如铺陈在竹简之上，又似透过蒙上麻纸的窗棂，发出微光。站立于此，人们似乎看到了孔子周游列国的艰辛场景，也隐隐感到这场文化苦旅将思想的种子播撒在中华大地的恒心与毅力。

　　公元前497年，已过知天命之年的孔子离开鲁国，踏上了周游列国的征程。十四载、数千里的旅途，辗转卫、曹、宋、郑、陈、蔡、楚诸国，风雨不断，弦歌不辍。这场充满理想的远征，被后人称为“周游列国”。

　　展览的起始处展示了几组春秋时期的青铜礼器，由此可窥见当时社会之面貌。河南博物院馆藏的青铜觚于开篇陈列。觚是古代酒器，容量二升，“取名觚者，寡少义，戒人贪饮”。但当时公卿大夫沉湎于饮酒，即便用青铜觚饮酒，也不寡饮，觚便失去了其戒饮本义。孔子由此发出了“觚不觚，觚哉！觚哉！”的感慨。

　　“王子午”铜鼎、“陈喜”铜壶……书本上“礼崩乐坏”的文献记录，在展厅里的一件件文物前变得可观可感。

　　据策展人、河南博物院陈列部主任武玮介绍，孔子本人留下的直接的遗迹和遗物并不多。对于此类缺乏直接遗物的人物展览，策展方以物证史、以器载道，通过青铜礼器、拓片文献等文物，辅以多媒体动画、创作画等手段，还原思想勃发的时代背景。

　　河南博物院党委书记、院长楚小龙告诉记者，孔子作为中国历史上妇孺皆知的名人，是中国人共有的文化符号，各地都在挖掘、在传承。孔子周游列国是众所周知的，也留下了很多传说、很多故事。如何把这些传说故事、这些只言片语的文献记载，转化成一个可感可触的展览，以实物的形式来呈现，这是本次展览做出的探索。

　　展览以丰富的陈列，让观众直观感受春秋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状况，更便于理解孔子在时代背景下做出的抉择。当观众真切地感受到诸侯纷争的动荡局势和社会结构的剧烈变革，便能更深刻地理解孔子“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时代动因。这份对世道的担当成为孔子征途的起点。

　　展览的第一部分，以一组璧、瑗、环、玦收尾。古人托物言志，通过特定的物品来传达某种意思。比如，以瑗表示愿意施以援手；又如，“逐臣待命于境，赐环则还，赐玦则绝”。孔子的政治理想在鲁国未能实现，他离开后，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在边境等待鲁君的决断。然而，鲁君派来的使者，既没有带来表示召回的环，也没有带来表示断绝的玦……对此，一个知识分子有着怎样的迷茫，又有着怎样的坚守？于是孔子离开鲁国，开启了周游列国的漫漫征程。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两千多年前，孔子怀抱理想，踏上了周游列国的征途。这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跋涉，更是一场思想的淬炼、一场精神的远征。面对时代，孔子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和“士不可以不弘毅”的信念，奔走于列国之间。十四年间，风雨兼程、困厄相随，却始终弦歌不辍。这种在逆境中不改其志、传播大道的品格，深深烙印在中华民族的精神之中。

　　展览的第二部分以孔子周游列国的路线为脉络，通过七个单元全景式再现那段艰辛却又伟大的路程。从“去鲁适卫”的毅然启程，到“取道曹国”的颠沛流离；从“微服过宋”的险象环生，到“郑郭遗立”的怅然若失；从“在陈思归”的思乡情切，到“负函观楚”的思想碰撞，每一段行程都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鲁哀公六年（公元前489年），周游列国的孔子带领弟子在前往楚国途中，被围困在陈、蔡之间，遇到绝粮的危难。被困数日，孔子及其弟子缺衣少粮，众弟子饥寒交困都病倒了，而“孔子愈慷慨讲诵，弦歌不衰”。

　　有弟子心中不解，提出质疑。子路来见孔子，说：“君子亦有穷乎？”意思是说，君子难道也有困厄之时吗？孔子答：“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孔子的弟子将这句话写入《论语》，告诉世人，君子即使在困顿之中仍能坚守理想正道，而小人在穷途之时则会不择手段、胡作非为。

　　匡人解围、适卫击磬、宋人伐木……展览通过一件件与孔子或列国相关的文物，详细讲述了孔子与各诸侯国的一段段故事，让观众看到先贤面对冷遇时的坚定，体会他与弟子们“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的乐观，读懂“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的精神内核，理解“近者说，远者来”的施政主张等。

　　孔子在各国游历十四年，虽然最终未能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这十四年的漫游历程，却使孔子广泛地接触到春秋时代的社会现实，更深入地了解了社会的实际情况。正是这一点，决定了他不是一个脱离实际的空谈者，而是一个有着强烈实践精神的实干者。

　　展览展示了孔子圣迹图之《子路问津》。孔子与弟子从叶邑返负函，途中找不到渡口，于是孔子让子路询问田间耕作的两位老者长沮、桀溺。得知来者是孔子后，长沮讥讽说，孔子既然通晓世间万物，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渡口在哪。子路又去问桀溺，桀溺忍不住也发了一通牢骚，说你与其跟从孔子四处碰壁，还不如跟从我们避世归隐。子路将这话转述给孔子听，孔子感叹：“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表示自己与这些消极避世者道不同，自己不和世人在一起，又能和谁在一起呢？

　　《子路问津》图的背后，是消极避世与积极入世两种人生态度的对比。孔子的选择是积极入世，这种坚定的担当意识、厚重的家国情怀，历来为中国的仁人志士所推崇。

　　我欲仁，斯仁至矣

　　十四载风雨兼程，孔子未曾实现政治抱负，却在行走中完善了儒家思想体系，让“仁”与“礼”的理念传播中原。这位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游走于理想与现实之间，其思想体系在实践与教学相长中日臻完善。

　　返鲁之后，孔子被尊为国老。他超然于具体政事，将智慧与热忱倾注于更为不朽的事业——传道、授业。孔子以“删述六经，垂宪万世”传承文化，不仅保存了华夏文明的元典，更在其中融入了“仁”的核心、“礼”的规范、“义”的担当与“和”的追求。

　　展览的第三部分展现了孔子思想体系的最终形成及其不朽传承。此部分分为“集群贤之大成”与“立万世之师表”两个单元，通过各地精品文物，呈现了儒家思想的演变历程，阐释了孔子思想的深远影响。

　　孔子博物馆藏明代孔子观欹器图轴、故宫博物院藏清代铜镀金欹器等，生动展现儒家所推崇的“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中庸之道；河南博物院藏汉代铜鸠杖首等，体现儒家思想中的孝道观念，反映出儒家主张以德化民、推行仁政，实现安居乐业、国富民强的政治理想……

　　展厅的结尾处，万世师表、生民未有、斯文在兹……一块块匾额，承载着古人对先贤的尊崇与礼敬，也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与文明礼仪的源远流长。孔子开创的儒学传统、倡导的君子品格、树立的价值丰碑，早已融入华夏民族的血液，绵延千秋、广被四海。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儒家思想同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其他思想文化一道，记载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在建设家园的奋斗中开展的精神活动、进行的理性思维、创造的文化成果，反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重要滋养。

　　在尼山世界儒学中心副主任、孔子博物馆馆长郭思克看来，始终秉持高度的使命感、责任感，传承和守护儒家文化，是一份无可推卸的重任。孔子博物馆围绕文物的保护、研究、展示和利用，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探索文化表达的新路径。孔子博物馆深度参与本次展览筹备，遴选了“商周十供”等馆藏珍品参展，力求把儒家思想文化内涵更好地传达给观众，让数千年前的先贤智慧可视、可知、可感。

　　往圣先贤周游列国，风霜虽烈、其志不改，行道虽难、弦歌不辍。时至今日，这条思想之河仍不舍昼夜地流淌在中华大地上，以超越时代、地域、民族的力量，为后世提供宝贵的精神财富。